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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七九章:告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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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宜晟在看清持令者面貌的那一刻,通體冰涼。

求生欲讓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,在看清持令者那張精致到讓女子自慚形穢的半張臉時就松手,狠狠將面具甩向持令者的同時轉身就跑。

持令者卻是不疾不徐地喝令:“抓住他!”

機關開啟,整個院子的大門轟然合上,宋宜晟和他帶來的二十名精銳甲士都被困在裏面,而墨子行會的人也驚覺四周埋伏了許多並不屬於他們的人。

這些人悍然沖出,將所有人屠殺殆盡。

宋宜晟盡管功夫了得,但在這些人面前卻是小巫見大巫。

持令者早就將面具帶好,那驚鴻一瞥,墨子行會的人倒沒幾人認出他來。

雲月長。

不夜城的頭牌小倌。

三皇子的禁臠。

那張紅臉面具之下才是真正令人過目不忘的精致面容。

而此刻,雲月長面具下的表情十分好笑。

他好笑。

宋宜晟的自作聰明。

“你們都聽到了,是宋矩子自己承認他和朝廷有勾結,是來剿滅我們的,那就不能怪我不念舊情,替大師兄除掉這個不孝子了!”雲月長冷喝,拔出最近一人腰上的大刀走向宋宜晟。

方才一番纏鬥,宋宜晟被那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砍了足足八刀,已經失去再戰之力。

他身上血流不止,在地上苦苦爬行想要離開雲月長的刀鋒。

宋宜晟嘴皮子哆嗦,這一刻,死亡真的要降臨到他頭上,他怎能不恐懼。

“是你,怎麽會是你,不可能是你的。”

宋宜晟到死都不相信,為什麽會是雲月長。

持令者怎麽可能是雲月長!

他從沒有想過這一點,因為持令者是他父親宋整和莫書翰那一輩的人,再怎麽算年級也有三四十歲了,絕不可能是二十不到的雲月長!

要知道,雲月長和三皇子和鄭家有著何等的深仇大恨?

且不說三皇子將雲月長引為禁臠的這些年,雲月長受過多少屈辱,就連清白也毀於三皇子手中,雲月長怎麽可能答應同三皇子合作。

就說雲月長對三皇子之前的陷害,三皇子在知道墨子行會的持令者是雲月長後都絕不會同意聯手!

這兩人就像是皇帝和柳一戰見了面,註定要不死不休,絕無聯手的可能。

宋宜晟若是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,還怎麽走到這一步。

可事實就是如此。

持令者的面具下,就是雲月長的臉!

這就意味著,雲月長絕不可能同意和三皇子聯手,他宋宜晟今天前來,完全是自尋死路!

所以才有他瘋狂逃竄的一幕。

可惜。

持令者張開口袋等他跳進來,又怎麽可能放他安然離開。

八條刀傷讓鮮血不花錢似的往外流淌。

宋宜晟感覺到身體一股透心的寒冷,痛得沒有知覺的手腳也越來越涼,甚至不需要雲月長補刀,他只要再這樣掙紮一段時間,就足以失血過多而亡。

“不……不能死……我不能死……”宋宜晟意識開始疏離,可他向門口爬去的動作竟奇跡般地延續著。

“我還沒有告訴她呢……”

“我還沒有當面告訴她我們之間的……誤會……”宋宜晟掙紮爬行,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。

雲月長逗弄獵物般地狡黠笑著,殘忍地一腳踩在了宋宜晟小腿的刀口上。

宋宜晟表情猙獰,卻連呼痛的力氣都快沒有了。

“不要……不要殺我……”宋宜晟抱住雲月長的腿乞求,鮮血凝在他的笑渦上,不覆從前的純凈陽光,但他的聲音一如從前的倔強:“我還不能死,我不能死!”

雲月長半蹲下來,用刀刮過宋宜晟漂亮的臉蛋。

“慶安侯,宋宜晟?”

“不,我不是慶安侯,我是你的一條狗,只要你肯饒我一條命,我願意從此效忠你,做你的一條狗,”宋宜晟顫顫巍巍地伸手,已經快口齒不清的他竟然還能死死攥住雲月長的衣角:“救我……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
雲月長面具下的臉不知道是什麽表情。

“我很好奇,你為什麽還想活下去。”他問。

在他眼裏,宋宜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。

宋宜晟自信,自大,也自傲。

否則他就不會篤定持令者絕不會是雲月長,進而陷入今天的死局。

可宋宜晟明知道他不會留活口,為什麽還要放下尊嚴地哀求,希望能換來一條活路。

很多人在死前的硬氣並非因為他意志堅強,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。

像宋宜晟這樣聰明的人,很明顯能看出雲月長已經和另外的人聯手借來了這麽多黑衣人護持,絕不會再答應留他活路,他又何必自取其辱。

“你不能死,是為什麽?”雲月長盯著宋宜晟的眼,仿佛想看到他的靈魂深處去。

宋宜晟瞳孔急劇收縮。

他在雲月長的眼中看到了如此卑微的自己。

讓他恨透了,也惡心透了的自己。

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他,能忍常人所不能忍。

但這一切的忍耐都有一個前提。

那就是他有希望,有夢想。

當初殺了柳一戰是他的夢想,現在,得到長寧的諒解是他的夢想。

沒錯。

宋宜晟一直都對未來充滿希望。

他希望長寧在知道一切真相後願意原諒他的過去,願意諒解他的選擇,從新回到他身邊。

盡管這個希望十分渺茫,但宋宜晟從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。

只要長寧給他一個機會。

給他一個從頭到尾解釋一切的機會。

讓他告訴他自己的故事,告訴她柳一戰答應他們的親事,不過是因為想從他手中得到矩子令,告訴她柳一戰早就準備了“另一個她”故意說他的壞話,還故意讓他偷聽到,在他心中種下隔閡。

告訴她柳一戰不是個好東西。

告訴她皇帝也不是個好東西。

告訴她慕清彥更不是個好動西,是世上最壞的男人。

他想讓她知道,只有自己才能保護她,只有自己才是她最終的依靠。

宋宜晟通紅的雙眼淚水滾落,他知道,這些話恐怕沒有機會告訴她了。

到最後,他和長寧,終究還是有緣無分。

“我明白了,”雲月長忽然道:“是那個女人。”

宋宜晟攥住他的衣角,僅留下一句話:“告訴她,殺父之仇不共戴天,我宋宜晟,就是弒君之人。”

雲月長臉色一僵:“你此言當真?”

可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,宋宜晟終於咽下他辛苦喘息這麽久的那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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